D21：海苔

夏天回家時，發現家裡有整盒的海苔，原來是家裡的小公主愛吃，所以作阿罵、作姨婆的人就會買來給小公主吃。大嫂會拿海苔包白飯餵給小公主、小公主也會咿咿呀呀地指著桌上的海苔表示要吃。（約莫是說：「欸，我的佣人爸爸和女僕媽媽不在、阿罵也在午睡，那…那個新來女僕姑姑，幫我拿海苔過來、餵我吃！」）

為什麼小朋友愛吃海苔呢？是甜甜鹹鹹的味道、還是海苔有一種特別的氣味？我們三兄妹小時候也很愛吃海苔耶。

家裡買的第一部車是裕隆的，藍色，但我不曉得是什麼款式。媽媽考上駕照之後，終於結束了她的「公路局」搭車生活，開始會開著車到鹿寮去批貨。記憶中有幾次，我們三兄妹就一起跟著去了，為的是媽媽採買結束之後，會帶我們到台中港附近的「港貨店」買東西。

那些算是水貨店吧？裡面有很多一般市面上買不到的東西，像是便宜的玉貨（我的第一塊玉珮就是媽媽在那買給我的，可惜後來被偷）、絲巾、甚至是衣服，還有各式食品。

在我上小學之前，台灣第一個海苔品牌「元本山」根本都還沒出現，所以家裡面要是有那種作為零食的海苔，就會成為一件相當稀奇的事。我們家裡的海苔，就是在這些港貨店裡買來的。

現在想想，媽去這些水貨店應該是為了找找新鮮的、其它地方沒有的貨色，回來可以賣到好價錢，但是既然帶了三個小蘿蔔頭去，為了獎勵我們一個下午乖巧沒打架（我是說哥哥們，我一向不打架的！）（是說，我也打不贏吧），她就會買一大盒海苔給我們。

小時候真的很容易相信大人啊。為了怕我們卯起來吃太多海苔，媽媽除了把海苔收好、不讓我們自己隨時拿來吃，還跟我們說「海苔吃太多會流鼻血」，所以一天只能吃一至兩包之類的。這讓海苔在我們的心目中變得更加珍貴了，每天的「配給」拿到手了都捨不得吃，每一小包海苔都可以摩摩蹭蹭地吃上半天。

常常有大人說，小朋友不可以只吃零食、不吃正餐，我們家可沒這種問題––是說要靠兩包海苔就不吃正餐，這也太不可能了吧！

開始上班之後，有一陣子流行團購韓式海苔。大哥常常幾打幾打的訂，結果全部都分給我們了，他自己有沒有吃到多少都不曉得。長大了之後反而覺得吃海苔會掉屑，是一件蠻麻煩的事（長大之後比小時候更懶惰），更不是大哥買海苔，我很久都不曾回味這種童年的滋味。

媽媽以前買海苔給我們吃，現在改換買給孫女吃了。這時候能不感嘆一聲「歲月催人老」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