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中時是我第一次知道誠品這家書店;當時誠品的創始店在面對圓環的某個辦公大樓裡。某天和同學約在那裡碰面,我才曉得一家書店可以開成這個樣子,和每個週末去逛的重慶南路書店們不一樣、跟我們通霄鄉下的書店更有天壤之別。這麼特別的地方,賣著其它地方沒有見過的建築和美術類書籍,地板和書架也和其它書店大不相同。我和同學在門口合照,覺得這真是個「非常書店」的書店。
多年後初出社會工作時,因為某些緣故長期失眠。無處可去又寂寞得發慌的我,常常摩托車一騎就去敦南誠品,有時是深夜、有時是清早,書店裡總是有那麼多一樣睡不著的靈魂。
當時和某人想要找理由見面時,有時他開口、有時我先問:「要去買書嗎?」但總是約在奇怪的時間。到了敦南誠品之後其實也是分頭各逛各的,但和某個對彼此的感情仍在暧昩不明的人一起,在深夜的書店裡閒晃、各自找尋自己有興趣的書或雜誌,又是一種風景。
更後來,被 YY 找去網路書店工作,從某方面來說算是夢想成真(某種很天真的文藝青年夢想);我常覺得那是一段為了興趣而努力工作的日子(也貢獻了不少薪水回公司),適逢誠品轉虧為盈又第二代開始接班的轉變時刻,那又是另一番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清楚的過往。只是自此之後,「誠品」這兩個字對我的意義不再相同。
當然工作上有苦有樂、公司有我熱愛的地方、也有我覺得不那麼開心的地方,但以結果來看,我只後悔一件事:再也沒辦法用一個單純讀者的眼光逛書店和商場了。這,可以算是我個人的一大損失吧。每到一家分店在我心裡變成分店代碼(中間因為換系統還換了一次代碼)、看到平台上的書也難免聯想到背後的各種活動和後勤工作、還有在公司內部聽到的各種內幕和人事。
在 Facebook 上,我所有認識的誠品畢業生都紛紛發了悼念文。依這樣看來,吳先生的一生很是值得了吧:創造出一個屬於台灣、可以某種程度上代表台灣的風景,可以成為不同世代的共同記憶,能讓曾經是員工的人懷念。
願吳先生安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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