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鄉的水煮玉米

在美國出發要回台灣時，媽媽在電話裡問我：「想吃什麼？」她打算去菜市場大肆採購一番吧。我只說了：「玉米。」

這下可幫媽媽出了個難題，因為通霄彩虹玉米今年產量少，過了產季更是買不到了。我其實不很介意這玉米是彩色還是單色，只要是糥米玉米品種的我就熱愛。

通霄的糯米玉米其實是很出名的（彩虹玉米則是黑糯米玉米），糯米玉米的品種和一般市面上拿來做玉米粒的黃、白玉米不同，只要水煮就非常好吃了。穀粒非常有彈性、中間的澱粉則是有黏性的，和糯米一樣，所以才有這樣的名稱。一般的玉米吃爽脆、糯米玉米則是吃那種又黏又彈的特殊口感。一般是水煮，我媽則會用大同電鍋蒸，更是完整保留玉米的甜味，放涼了之後更 Q 更好吃。

盛產期的時候，我可以一根接一根地啃，連飯都不用吃了。

糥米玉米的產季已經過了，怎麼辦？我和媽媽通電話時，媽的數十年好友寶蓮阿姨正好在我家、聽到了這件事。隔天一早，她就把整個菜市場翻了一遍，才在街尾找到唯一一攤賣玉米的，她馬上掃貨、回家煮好；她專程送到我家時，我也正好踏進家門，真是讓我不曉得要怎麼感謝她才好。我在通霄的期間，她只要上菜市場就會留意還有沒有農家拿玉米出來賣，我也就很幸福地吃了很多天的水煮玉米。

最後一天，準備北上搭機了，隨身的包袱裡放著還是兩根玉米，是她前一晚特地煮好給我的。

篇首的照片也拍進了火車行進間的窗外風景，這也是我長年鄉愁的一部份。自從十五歲離家讀書開始，搭車在台北和通霄之間往返的次數數都數不清了，海線沿途的車站我作夢也都會背。當然，沿途的風景數十年來改變了很多，相同的只有搭車時悶悶的不痛快心情。

有時我都會懷疑這種不開心是不是一種被制約了的反應，因為搭上往北的車就表示又要離家、又要一個人努力生活，因為我其實只想賴在家裡哪裡也不去。

離家的時候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