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霄的煙囪

通霄有一座火力發電廠，最早在 1977 年是燒天然氣的，1978 年 5 月開始燒輕油、1981 年開始燒重油、1999 年開始又全面燒天然氣了（出處）。在燃燒重油時，電廠蓋了大大的煙囪排煙，從一開始兩根、變成四根、五根、最後變成六根。外面的塗裝一開始是紅白相間像燈塔一樣，後來變成彩繪乳牛、海豚、「歡迎蒞臨通霄」之類的圖樣。

從我在家裡五樓的房間就看得到這些煙囪、我也就這樣看著它們長大，一直到離家求學，每次搭火車總是看到煙囪了就知道到家了，這些煙囪也就成為我鄉愁的一部份。

沒想到這一看就是三十幾年的歲月。

在通霄人的社團看到消息，說是因為時代進步、改用不同的發電機組，這些煙囪們要功成身退了，即將在十月底拆除。看到新聞的那一刻，心情非常複雜，不過以傷心難過居多；我在噗浪上嘆著：「這世界到底有什麼東西是天長地久的？」覺得非常傷心。

明年等我回到家鄉，那三根很醜的、我一點也不喜歡的煙囪就會不見了。怎麼可以這麼突然就宣佈，讓我連多看兩眼、拍張照片的機會也沒有。

我應該是個怪人，連這種距離遙遠、沒什麼特色、也沒有什麼擬人化的東西也懷念、要失去了還覺得傷心。通霄人社團裡則是分為兩派：一派和我一樣捨不得地標就此消失、覺得有煙囪才是家鄉，另一派則是額手讚慶、覺得沒有煙囪的通霄地景會更美。

對我來說，這些煙囪應該就像是某種海誓山盟一樣堅定的東西，永遠在那裡、不會移動也不會更改。所以當不可避的改變突然發生，簡直有一點被背叛了的感覺，但是沒有任何人、事背叛我啊。最多只能說是時光的流逝背叛天真幼稚的我，是我自己莫名其妙地以為家鄉會有某些地方是永遠不會變的。

無論如何，希望發電機組更新之後，發電更有效率、對環境的影響更少。這紅白或彩繪的大煙囪，就只能成為我們這一代人專屬的、別人或許很難理解的一種回憶了。